铁木真此时手足无措,他自领兵以来,从未遇到过敌人跟天气联手的情况。他不能向后退,再退的话就进入金国领土,如果遇到金军巡逻队,人家问他,你和别人打架怎么跑到我的地盘上来,他就不好解释。他不能说自己是被打过来的,因为金国会认为他很窝囊,当然,金军可能会帮他反攻,可在如狂魔一样的风雪面前,金军也会无能为力。尤其重要的一点是,在此时下令退兵,会引起混乱,混乱一发生必然就是溃逃,那时他面临的将是全军覆没的结局。
正当他祈求长生天保佑、王汗召唤上帝时,东西方两位大神同时显灵。风向突变,那风就如有了意识一样,一个猛回头,风雪劈头盖脸地扑向了札木合联盟军。
这是个奇迹,没有人可以解释这一奇迹。所以后人说,其实这场风雪是两方巫师的斗法,不亦鲁黑本人就是个萨满巫师,在进攻前他把两块注入特殊咒语的石子扔进水盆中,于是天上来了雪,他又向水中吹了一口气,于是来了狂风。铁木真的巫师积极应对,他先把大雪变成雨,一时间就有了雨夹雪,他又把风向倒转,一时间狂风反吹,天昏地暗。
铁木真就趁着风向转变的机会,大叫反攻。他和王汗的部队把敌人从阿兰寨赶出,一直杀到不亦鲁黑的前锋阵地,不亦鲁黑见风向不利自己,急忙下令后撤,铁木真军紧追不舍。
札木合联盟军一直北退几十里,到达旷野才站稳脚跟,于是列阵等待铁木真的主力到来。不亦鲁黑告诉他的几个战友,胜败在此一举,必要全力杀敌。
大家脸上显出同仇敌忾的面容,在风雪漫天中哆嗦着昂头挺胸,一动不动地等待铁木真。
让不亦鲁黑诧异的是,铁木真的主力一直没上来,从风雪吹来的间歇中,他看到铁木真的骑兵都下了马,正在原地踏步,高喊口号。
“他妈的!”不亦鲁黑嘀咕道,“铁木真在搞什么鬼?”
他的部队后面有点嘈杂,因为温度以每分钟一度的速度下降,士兵们在马上冻得龇牙咧嘴。他呵斥后面的骑兵:“注意纪律,不许动!”
半个时辰过去了,铁木真的骑兵跳上马背,以比风雪还要快的速度冲了过来。
不亦鲁黑抽出腰刀,使出浑身力气喊道:“准备冲锋!”
但这声音如断了线的风筝一样,飘飘荡荡地出去了,显然,这是长时期在严寒中的结果。不亦鲁黑回头一看,他的士兵脸色如纸,胡子上都沾了霜,拉弓的手直颤。他再向铁木真的骑兵团看去,马上发现了刚才铁木真捣的是什么鬼,原来他们在驱寒。
“这他妈的太操蛋了!”这可能是不亦鲁黑在战场上最后的想法,他身后的骑兵的确是冲了出去,可由于在风雪中一动不动地站立许久,速度和力量大打折扣,和铁木真的骑兵一比,他的骑兵简直就成了木偶。
双方一经接触,札木合联盟军那些“冻骑兵”的动作如同慢镜头,根本就成了铁木真骑兵砧板上的肉。铁木真骑兵连续冲破了他的三道防线,大势已去,不亦鲁黑懊恼万分地对他的战友们说:“兄弟们,各回各家,各找各妈吧!”
他的战友们认为这是绝好的主意,一掉马头,四处逃窜。铁木真军像老虎进了羊群,毫无怜悯地砍杀,在风雪漫天中,惨叫声和马嘶声此起彼伏。
不亦鲁黑向阿尔泰山逃去,蔑儿乞人奔着色楞格河流域逃去,泰赤乌人则向鄂嫩河流域逃去。
直到此时,札木合才来,离铁木真十里时,他听说联盟军大败,于是仰天长叹:“天不佑我,人力何为!”
当他听说铁木真和王汗联盟军追击过来时,毫无抵抗之意,抛弃辎重,轻骑而逃。
铁木真和王汗经过商量,分两路追击。王汗追击札木合,而他则追击北乃蛮、泰赤乌。
札木合由于抛弃了辎重,所以在逃亡过程中靠抢劫存活,抢劫的目标中甚至有他的同盟部落,这是最大的败笔,从此后,他再也没有组织反铁木真同盟的影响力了。王汗对他的紧追不舍让他大为恼火,当他跑到额尔古纳河上游时,决定不再逃。可跟随他的部落看到他的卑劣行径后,感到非常失望纷纷离他而去。他势单力薄,和王汗交战了一个回合就投降了。